欢迎查看巴金的激流三部曲文章,小旻尽量解答大家对巴金的三大代表作的疑问
巴金的激流三部曲
巴金是中国现当代文学作者中我最喜欢的一位大师。
提到“巴金”二字,脑海中皆是青春时期在凉薄的秋季阅读他的《家》,那种薄薄淡淡的不平静,是了——就是这种不至于愤怒暴躁、却又充满难过怨恨的情绪。安静而不平静,是阅读巴金先生文字最大的体悟:为鸣凤投湖自杀而惋惜,她明明和觉慧两情相悦啊;为梅的悲惨命运叹息,她与觉新如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最后落得个凋零的下场;为瑞钰艰难的分娩过程而揪心,可她到底是死前都没能见到丈夫一眼!就因为那些封建宗法制度、那些“吃人”、“杀人”的罪恶礼节!
激流三部曲《家》《春》《秋》中,以《家》的成就最高。《家》初步描绘出一个封建大家庭制度的典型状态。执迷不悟的高老太爷掌管的高家早已波涛暗涌。巴金先生所有小说作品中,我也最最喜欢《家》。它的艺术成就之高、影响之大,奠定了巴金先生在中国文坛上崇高的地位。“激流”,何为激流?“激流”就是在整个社会动荡不安、家族走向衰落的背景之下,年轻的一代仍然在汹涌浪潮中勇敢前进的精神。
高家的长子高觉新是贯穿了整个三部曲的重要人物,他有着当时封建专制主义压迫下孤独软弱的灵魂,他病态懦弱的性格不仅葬送了自己的幸福,也让身边的人因为他而堕入生活的无尽黑暗中去,哪怕他正直善良,做人谦恭温顺,但也由于过于顺从地听取家中长辈的话,毫无自己的主见,亲送葬送了两位美丽女性的幸福:梅和瑞钰。他身上有着当时整个中华民族的懦弱性和劣根性。
同时,他又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羡慕那些能够自由追逐自己梦想和恋爱自由的进步青年人们,一方面在面对家族欺压和封建礼教之时又不敢于做出反抗。只能一步步退让容忍,这种人格分裂式的性格造就了他内心世界的拧巴、抑郁而沉闷。他不敢于像觉民和琴那样大胆的追求自己的爱情,不敢像觉慧那样立场鲜明地反对封建礼制,甚至在自己的妻子瑞钰产时因为意外撒手人寰也没能鼓足勇气走进产房里看一看她,令她含泪而死。
封建礼制的压迫的确“吃人”,可真正“杀人”的是却是自己啊!如若没有一颗坚定勇猛的心,如何去面对眼前急湍的黑暗呢?如若没有奋起改变的意识,如何去塑造更加完满的未来呢?如若没有将一心对自由的渴求和向往落到实处,如何敢说自己对未来的改变有着坚定的向往呢?
而觉慧和觉新则又恰恰相反,觉慧身上有着极强的反抗性和斗争性,是新时代知识进步青年的代表。但是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彻底的反封建反吃人礼教的强烈反抗者,可以说,他的进步意识是随着人生遭遇的种种悲痛际遇而不断累积起来的。
先是和婢女鸣凤彼此产生的情愫,鸣凤可算是一个有骨气的女子,可却得不到觉慧正面果断的回应,他心底这么认为:“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怎么能够结婚呢?”仿佛只有鸣凤成为了一个大家闺秀,他们的爱情才有可能修成正果。但可惜现实给了他一记重击。鸣凤对于爱上觉慧这件事情,心中充满了痛苦,一方面,在某个程度上来说,她比觉慧更具有反叛精神,更勇敢地追求自己所爱;可现实是,她这样地位的人,怎么能够呢?最终在家庭、社会、礼节、自我挣扎中,尤其是当得知自己要被嫁给有权有势的糟老头子冯乐山时,内心是何等的绝望与不安!而觉慧的犹豫更是给她带去了深深的绝望,只能投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一事情深深刺痛了觉慧的心,鸣凤的死给他的心田投上了一粒足够引起不小波澜的石子。
虽然因为家庭成长环境的原因,觉慧的某些思想依然带着封建礼教的烙印,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依然有着强烈的反叛勇气,尤其是当他后来亲眼目睹了自己亲哥哥觉新婚姻的不幸,高老太爷新纳姨太太带来的家族混乱,觉民和琴爱情进展的不顺利,惠表亲的悲剧人生以及自己亲表弟妹们在家族生活中的苦苦挣扎。激流啊,流淌在心底里的激流啊,蓄势待发着。
与其单一的因为鸣凤的死而责怪觉慧,倒不如说这一悲剧是后续波涛汹涌反抗之力的引子。在《春》《秋》中觉慧更是作为一个关键人物、一个家族进步的引领者,直接或间接促进了淑英、淑华等反叛者的出现。一个觉醒的“原始力量”终是会带动另一部分人的“延续力量”啊。
巴金先生的激流三部曲在人物情节布局上之精巧,设定之缜密,令人折服。其艺术成就主要体现在一下三点:
1. 构建了“家即社会”的情节结构模式。
高家可以被看成整个社会的缩影,在这个小型社会中,主仆之间关系的不对等,新老一代的矛盾冲突,父权统治下妇女生存的反抗,新思想和旧思想之间的斗争,整个社会的矛盾与冲突都被放进了“高家”这么一个载体上。通过一个高家金字塔式的阶级内部结构,来映射当时的中国也处于一个高压阶级分化严峻的社会情景中,而这样的社会阶层模式更是在中国历史上持续了几千年,这样所谓的“传统”压迫下社会个体动弹不得,正如同高家子女难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般。
2. 人物塑造有血有肉,悲剧美、人性美结合得十分到位。
悲剧美主要体现在人物的悲痛命运所营造出的一种诡异的时代悲歌氛围。人性美则是体现在整个悲伤大环境下,各人看似卑微但实则可能推动时代进步的细小努力。无论是鸣凤的绝望自尽,梅表姐的抑郁悲逝,瑞钰的难产而死,婉儿的被迫出嫁,都有一种锁喉的悲叹,仿佛这一个个悲剧时刻众人都被命运掐住了喉咙。只剩残破哀风中的一曲时代悲歌,这种诡异的悲剧美是病态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令人感到喜悦的美。而具有觉醒意识的人们,比如觉民、琴、淑华、淑英之间的互相拉茶帮助,互相促进彼此的进步,在艰难险阻氛围的衬托之下,更是展示了他们身上的一种微妙的人性之美。这种悲剧美的畸形氛围也为《秋》中最后归于平静、百废待兴的结局形成一种反差,与人性美的两相印衬下,令人更觉要珍视这种来之不易的平安喜乐。
3. 布局宏伟且精于巧思。
巴金先生行文克制却也大气,布局风格和他的文风一样浩大而又有条不紊,故事主线集中,脉络清晰,所有场面紧密串联,与故事主线相互缠绕,最后形成一个齐头并进、豁然开朗的局面。
“激流三部曲”对中国现代长篇小说的成熟与发展做了很大的贡献,其艺术风格标志着中国现代长篇小说的成熟,是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抨击黑暗吃人的封建礼教社会的里程碑式作品。巴金先生是为拥有极大创作热情的作家,他的人物仿佛就是他自己一般,跳出来控诉这这个不堪的社会,具有很强的道德谴责批判意识,正如巴金先生所言:
说真话不应当是艰难的事情。我所谓真话不是指真理,也不是指正确的话。自己想什么就讲什么;自己怎么想就怎么说这就是说真话。
“爱真理,忠实地生活,这是至上的生活态度。” 我们,也应当拥有先生这一份忠实的勇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