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国家的首都都面临人口膨胀、交通堵塞,城市建设摊大饼,一环又一环的问题。对此,印尼政府前不久给出的对策是korean首都:迁都。
可是,迁都真是那么容易吗?韩国人用自己失败的迁都历史告诉世界korean首都:迁都不是你想迁就能迁!
一.朝鲜太祖定都汉城的选址策略朝鲜半岛虽不大,但是半岛上政权的首都却多次变更korean首都。高句丽的首都一度是平壤,新罗的首都则在半岛东南部的庆州,高丽的首都是开京(今天的开城)。
▲14世纪时朝鲜半岛上的几个大城市
李氏朝鲜的首都则定在现在的首尔,当时称为汉阳的地方。
1392年李氏朝鲜建国后,起初的几年,首都还仍在前朝故都开京。
但开国君王李成桂对此地并不满意,积极为新王朝选择新的首都。最初并未选定汉江以北这个叫汉阳的地方,而是选在忠清道公州一带。
李成桂都让匠人们开始新首都的修建工作后都快将近一年了,有大臣以风水不好为由力谏不要在忠清道公州建都。李成桂于是重新选择了汉阳这个地方。
史书记载,李成桂也觉得汉阳背山抱水是片风水好地,于是放弃已经开始修建一年的新首都,转而将首都重新确定到汉江以北这座城市。
汉阳早在11世纪就被高丽王朝确定为开京以外的另外三个国家级大城市,与平壤和庆州并称为“小三京”。所以城建基础相对厚实。
而风水一说,在本星君看来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虽然当时朝鲜上下信风水的人不少。真要是嫌弃忠清道的公州风水不好,为何一开始李成桂要选在公州?
而汉阳所谓的“背山抱水”好风水,其实公州也有。
▲朝鲜太祖最初选的建都地址
本星君认为,选择汉阳作为首都,是当时李氏朝鲜统治集团基于政治军事现实做出的考虑。
14世纪到16世纪,倭寇活动进入活跃阶段。朝鲜半岛自然是倭寇骚扰首当其冲的地方。朝鲜半岛的庆尚道、全罗道、忠清道、黄海道等沿海地区,则是倭寇横行的重灾区。
▲14世纪到16世纪朝鲜半岛行政区域划分和倭寇活动区域示意图
忠清道的公州相对于汉阳来说战略防御设备更少,受到倭寇侵袭的可能性自然更大一点。而且汉阳本身发展也已经具有一定规模,首都繁荣也更有保障。
当时朝鲜国,受经济条件限制,城池建设非常落后,甚至大部分郡邑都没有城墙。忠清道公州地处丘陵地区,论地势开阔程度,也远远不及位于汉江冲积平原的汉阳。
地势开阔的汉阳,在成为首都后立马开始建造了长度约9975步的城墙。可见首都选址汉阳而非公州,是有修建稳固军事防御设施的考量。
而至于为何不选址在地势同样平坦,位于大同江冲击平原的平壤呢?因为在不久之前的元朝,平壤所在的地方还属于元朝的直接管辖地,属于辽阳行省的一部分,而一度不是高丽国的领土。
▲1290年元朝部分疆域的行政划分,平壤当时属于辽阳行省而非高丽国
要说战略纵深,平壤更靠近一直让半岛人民又爱又怕的中原王朝。
李氏朝鲜开国君臣的眼中,大同江流域及其以北部分,随时可能被中原军队占领,实在不稳当。
就在这样的选址考虑下,1394年,汉阳正式成为李氏朝鲜的首都,并改名为汉城,开始了这座城市成为半岛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过程。
二.走向巅峰的汉城城市规模在李氏朝鲜500多年的历史中,汉城作为朝鲜王国的首都,经历了壬辰倭乱时期日本侵略者的屠戮和掠夺,也经历满清八旗子弟制造的丁卯虏乱以及丙子胡乱。
就算到了李氏朝鲜已然灭亡、日本占领朝鲜半岛的时代,汉城仍然是日本统治朝鲜半岛的机构驻地。昔日李氏朝鲜王朝的正宫景福宫内,设置了朝鲜总督府,作为日本统治半岛的最高政权机关。
日本战败后不久,世界进入两大阵营对垒时代。半岛分裂为南北朝鲜两个国家。汉城所在的大韩民国,自然将这个正统首都继承下来,定为自己的首都。
汉字文化圈的人,比如我国人民曾长期习惯以李氏朝鲜时代的“汉城”称呼韩国首都。实际上,汉城自1948年正式被确定为大韩民国首都后,韩国国内就没有再使用“汉城”这个称呼。而是专门给这个城市取了个名称——首尔。意为首府、首邑的意思。
20世纪中叶到21世纪初,韩国从世界最贫穷的国家,成长为亚洲四小龙。进而在去年成为全球仅有的7个,人口超五千万且人均GDP在三万美元以上的发达国家。
这个过程背后,自然是大规模城镇化和工业化的结果。这也使首尔首都圈在2016年时候以2550万的人口规模,位列全球人口规模最大的五个大都会城市之一。
早在1980年,韩国经济起飞后不久,首尔的人口密度就达到每平方公里1.38万人。到了1988年首尔走向城市发展巅峰之际,成功举办了奥运会的时候,其人口密度已经达到每平方公里1.7万人。
三.一都独大后,迁都成政客新主张首尔人口密度的急剧扩张带来了交通拥堵、住宅紧缺、房地产投机、污染治理难道增加等“城市病”。
▲首尔拥堵的交通
为了缓解首都变“首堵”的危机,一批首尔的卫星城也先后发展起来。水原市、高阳市、城南市、富川市等一定程度上舒缓了首尔的住房拥挤等问题。
21世纪初,首尔的房价已经上了天,一套90多平方米的公寓住宅,价格能达到2.5亿至5亿韩元,按当时的汇率约为170万-340万人民币。
请注意,那是21世纪初,请不要和今天中国大城市房价相比,要比和2001年的房价比。
首尔房价的飞升导致人们纷纷挤入炒房大军中。虽然韩国政府也出台了严格的限购措施。但仍然挡不住炒房大军砸钱的冲动。
当然不仅仅是房地产的问题,超大规模的首都和韩国本来并不开阔的国土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大。
首尔集中了韩国30%的企业,35%的大学,40%的金融机构,67%的大学生。而首尔的大都市圈,则以不足韩国12%的国土面积,集中了韩国50%的人口和70%的经济总量。
全国经济实力如此高度集中在一个城市,导致经济政治地区分布上的高度不平衡,使韩国面临很多隐患。
首当其冲的就是来自北方的军事压力。首尔距离南北军事分界线最近处仅40公里,战略纵深非常浅。万一发生战争,来自北方的坦克可以在一两个小时内包围韩国举国70%的经济成果。
就算没有战争威胁,首尔一市独大的现象,已经严重影响了韩国政治经济格局。韩国中部地区的经济要素被虹吸到了首尔和釜山两大都市圈,中部呈现塌陷状态。
区域经济不平衡引起了地区间的矛盾和冲突,反映在政坛上就是“地方山头主义”。韩国政治人物以地域划分阵营,且每个阵营里面还有强势的地方帮派。
韩国政坛素有三大地域派系。一是“岭南派系”。主要由东南部庆尚南道、庆尚北道和釜山市的政治人物构成。二是“湖南派系”。主要由半岛西南部的全罗南道、全罗北道政治人物组成。三是中部派系,也成为“忠清派”。
▲韩国政坛按地域划分的三大派系及他们的代表人物
最终,迁都的积极推动者卢武铉能上台,也是这三派力量斗争妥协的结果。
2002年的韩国总统候选人卢武铉,出身于“岭南地区”。卢武铉根基在民主党,而该党传统政治领地为“湖南地区”的支持。三大政治板块,卢武铉已经占据之二。
竞选期间,卢武铉提出的迁都中部地区的愿景,为他争取到了第三个政治山头的支持。因为卢武铉一直强力推荐将新首都建在中部地区。
卢武铉倒也是个实在人,当选后立即开始兑现迁都承诺。
四、回到朝鲜太祖曾经放弃的首都选址位置按照迁都计划,韩国新的首都位置又和历史开了一个大玩笑。
新首都位置,位于忠清南道的燕歧、公州一带。这个选址就在当初李氏朝鲜开国国王李成桂原打算建都的位置旁边不到20公里。
也就是说,当年朝鲜太祖李成桂弃之不用的首都选址,在21世纪又重新被作为大韩民国新首都的选址。
这个新首都,被命名为“世宗市”。
世宗,指的就是朝鲜太祖李成桂的孙子李祹。这位朝鲜国王庙号世宗,其在位的32年朝鲜王朝国力达到鼎盛。
▲有人说,世宗市抱锦江、大清湖,背倚鸡笼山,乃风水宝地。但当年李成桂就是嫌此风水不好才弃公州而选汉城
世宗还发明了现在的朝鲜文字,在朝鲜历史上,人们认为世宗可与中国的尧舜等上古贤君相媲美。
这就是为什么韩国人把ATM机上吐的最多的一万韩元的钞票上,印上了世宗大王的头像。韩国首尔最重要的广场光化广场摆放世宗大王坐像。
▲韩币一万元上的世宗大王头像
韩国人这还不甘心,直接将新首都命名为“世宗市”。
建设世宗市、打造新首都。这样的美好愿望却最终成了烂摊子。
五.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迁都策略首先,这个宏大的迁都计划,本身就是很重的经济负担。卢武铉当政时候做的计划,迁都投资总额预计就达380亿美元。
这笔开支有多大呢?当时韩国一年的国内生产总值也不过6000亿美元。2000年韩国全国总税收也不过就960亿美元。
迁都计划也引起了首尔房地产业及其背后利益集团的阻挠。
除了中部地区的政治势力仍然支持迁都外,岭南派则对迁都持反对态度。
卢武铉的迁都计划出台不到一年时间,2004年韩国宪法法院就宣布迁都违反宪法。
为此,卢武铉政府不得不修改迁都计划,开始他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策略。
也就是说,世宗市不再以首都的名义建造。而是以特别自治市的名义建设。此谓之“明修”。
“暗度”,则是指计划将来将部分政府部门和机构迁往世宗市。总统府、外交通商部等继续保留在首尔以外,其他诸如教育部、经济金融部等机关则迁入世宗市。世宗市虽非名义上的首都,却有众多政府机构入驻。
这就是卢武铉的如意算盘。
六.华丽现代的鬼城世宗特别自治市的建设自然并不顺利。2009年卢武铉在总统任上自杀后,之后继任总统大位,来自大国家党的李明博则是当初反对迁都的干将。
▲卢武铉的继任者李明博和朴槿惠都来自大国家党
只不过,当时韩国议会和宪法法院已经接受了卢武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方案,迁都变成迁走部分行政机构。虽然李明博连一个政府机关都不想迁走,但最终也不得不按此前被批准的计划实施。
只不过,即便是身为总统的李明博,常常以个人名义对世宗市建设和迁走行政机关表示不满。他批评这样的迁移,会导致政府效率低下。
估计却是也有很多小公务员们,会在私下抱怨,开个会、签个文件都要跑120公里才能到首尔。
跟其他国家专门为了当首都而存在的城市一样,比如澳大利亚的堪培拉,世宗市一到了周末则更像一个鬼城。上班族们都离开了,缺少足够的常驻居民。
▲世宗市的政府大楼屋顶上设计为人行道和草坪,体现立体建筑设计理念。
而现在的世宗市,仍然像一个建筑工地。韩国官员们估计,要十多二十年后世宗市才能不再以建筑工地的形态出现。
▲虽然建设已经初具规模,但远处的塔吊仍提醒着人们,世宗市更像一个大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