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
黄山云海之一
初识黄山，充满期待却不为期待所囿
文/楚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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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带着对黄山无限美好的憧憬，我们一行三人兴匆匆地来到黄山脚下开始登山。黄山是收藏家方锦云兄的家乡，他从小在此长大，也带过太多的远方客人登山，这里的每个景点乃至一草一木他都很熟稔。作为国内资深宋元古画藏家，方兄也是大宏现代水墨画作的藏家，我与大宏此行正是受他的盛情邀约而来。
许是黄山名气太大，刚过清明假期的游客仍然很多。我们排着长龙鱼贯而入，走过一道道关卡，才好不容易坐上进山大巴来到山脚下乘缆车处。因为前晚刚下过雨，上午又是阴天，随着缆车上行时，雾气缭绕浓得化不开。透过缆车车厢玻璃，我们虽然只能在不足十米的距离里丈量黄山模糊的真容，但依然能感觉得出黄山“奇松，怪石，云海”的磅礴瑰丽。缆车摇摇晃晃，双眼一睁一闭，一半留给目之所及的奇幻朦胧，一半便留给了天马行空的想象。
下得缆车，我们便开始进入脚踏实地的登山模式。雾气凝结在树叶上不时有雨滴渗下，方兄为我们买来雨衣，我们三人一袭白色，仿佛漫步在天宫中腾云驾雾的仙人。
对于初登黄山的我和大宏兄来说，黄山就像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娇羞的神情里藏着太多捉摸不透的神秘。用大宏兄的话说，我们此行是为取经采仙气而来，既然看不到太远，我们也便不紧不慢地优哉游哉起来。
临近中午，我们来到方兄提前预定的西海饭店歇脚。办好房卡简单进食后我们又开始梦游黄山了。
方兄边走边对我们不无遗憾地说:“昨晚还留意天气预报，最近就这两天不下雨，原以为能一睹黄山芳容，没想到今天雾气这么大，太多美景你们都看不到。”
说话间，我们已来到前往西海大峡谷的西海一环的一处石阶开阔处，分明能感觉得到四处波谲云诡的暗流涌动。我们索性在石凳上坐等起来，好比刚买好票落座看精彩演出一样，奇迹出现了，只见前方风起云涌，山石逐渐清晰起来，俄而又模糊起来，如此往复，山石与松树鳞次栉比，忽远忽近，倘若一幅幅美妙绝伦的水墨画，惹得我们情不自禁地起身欢呼起来。待我们缓过神来后，才忙不迭地掏出手机纷纷拍照录视频。少倾，以我们驻足处为中心，便围了一大圈游客。大家为黄山云海之美而沉醉，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在漫山青松挺拔和壁立千仞的移步换景中，我分明深味到了弘仁笔下的清淡灵秀和髡残笔下的壮阔幽深。我们漫步在若隐若现的黄山云雾之中，又仿佛是漫步在梅清的水墨画卷中，只是梅清笔下的黄山仙气有余，雄浑不足。险峻而不失雄浑，奇倔而不失秀丽，集中国名山大成之美的黄山确不负它冠为三山五岳之首的美名。遗憾的是历代书画大家似乎都没有画出真正的黄山灵魂神韵，即便是歙县人黄宾虹也只是画出了黄山脚下不甚突出的一隅和皖南民间风貌。
在云开雾散的瞬间变幻中，大自然的神奇让我们一睹云雾中黄山的另一番鬼斧神工。从兴奋到沮丧，再到心潮澎湃，正是这种无常的变幻让我们看到了难得一遇的黄山别致。这种奇遇就像福兮祸兮的人间悲欢离合，快节奏的生活已让匆忙的现代人大多都忘记了静待花开的心境，但大自然无常的能量却无时不刻在提醒着人类如沧海一粟般渺小。
此次上黄山，我们看到了堪称完美的黄山奇观，却没有带笔墨宣纸，大宏兄也就没能及时用笔墨现场速写下这种神奇。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然人间总有遗憾，艺术本身就是一种残缺，我想，这种遗憾和残缺还将成为我们前行再逢的约定。
艺术来源于生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往今来，就像无数如大宏兄要来黄山写生的画家一样，我们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在漫漫修行路上浴火重生的朝圣者？
天快亮了，今天还能看到黄山日出吗？下一站，充满期待却不为期待所囿地前行便是我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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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四十几分，我们来不及洗漱已兴匆匆地登上了离西海饭店最近的丹霞峰。
早起看黄山日出的人不少，看见那一片红彤彤的朝霞时，我强按住突突的心跳，掏出手机站好位置跟大家一样进入迎接模式。
如期所愿，炫白的太阳像个新生的婴儿一般慢慢探出一小半个头来，直到整个火球跳脱出来后，周围的云彩也变得更为炫目分明。在远山和松树的掩映下，东方一片金光温暖着我们晨起飞翔的心。方兄说，虽然他几乎每年都要陪朋友爬几次黄山，但看到黄山日出太殊胜，他加上这次也只是第三次幸会。
七点四十，我们重装上路。经过飞来石、光明顶、鳌鱼峰，没想到我们一鼓作气，中午便登上了黄山最高峰莲花峰。
随着山势从平缓到险峻的延伸，我们的脚步也从轻盈而逐渐沉重起来，特别是莲花峰的狭窄陡峭更是让人望而生畏。在起起伏伏的抬腿伸腿中，我们心情也变得高高低低。
大宏兄说，难得来一次黄山，既然来了，必须登上最高峰。他铿锵有力的话语是一针强心剂，让我们没有理由退缩。
从莲花峰下来，在迎客松前的一面巨石上，毛泽东题的“江山如此多娇”六个大字赫然在目，书风刚劲豪迈，令黄山倍生巍峨。此刻，我才发现小腿肚沉沉生疼，再回想起那些几近垂直又曲折的石阶，我们三人一路来回换背包协作前行的欢声笑语又开始在耳边荡漾起来。
昨日黄山大雾，如梦如幻，今日雾开云散，大日如来，仿佛两个世界。
再回首，碧空万里的黄山还在霞光中熠熠生辉，而我心中所想却还是昨日云雾缥缈中波诡云谲的黄山。
很多时候，我们的想象总是比现实更有魔力，就像此刻，虽然早已看不到我们一行三人行走的足迹，但那些砥砺前行的友情记忆却已在心底滚烫疯长。
20210409
00:18
黄山云海之二
黄山取经
文/大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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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寻欢弟被装进移动的房子和外边的整个世界隔开来。房子内人来人往，旁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我们坐在G325列车06车厢03B和03C座位上，聊天、喝水，一路向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近朱者赤，近光者亮，扯天扯地如车窗外雨水倾斜。沉默的时候都是寄存托运的对象，似乎与车窗外开的花和绿起的草木无关。
我们是在方兄的邀约下到黄山取经的，我总是思维怒放于窗外，思想止于身体，很多事情还打不开，为练就乾坤大挪移，要不断采气、不断写生、不断观察、不断思考，学习走走名山大川，都不是什么说不清的想法。车厢里所有想法都会因不自在而忽明忽暗，盼着早一点到达黄山。
00:15
牛气冲天（黄山国际大酒店）
终于到了黄山市北，看着下雨的天，方兄和他的朋友站在大厅的车窗外隔着雨有一股诗意袭来，在两把伞的护送下，走过雨水的地方已找不到彼此的脚印，夜色里方兄就是我们来黄山市的驼铃，吃到黄山最好一道餐“牛气冲天”，听着皖南的音乐，在夜色中扒出锣声鼓声，我被推荐做了挑帘的司仪。不说一路幸苦，只说夜色好，道友相逢谈论的无非就是艺术江湖那点事，没有什么忠魂烈骨，都是隔着一层纱的话语，话里话外总有一 些收获。好酒好菜，靠近夜色就是靠近另外一种沐光恩泽。
还没目睹完黄山市的样子，方兄便带我们回酒店睡觉，说明天一早就要去登黄山，看看云海，我因渴望一睹黄山的真容而来，因为心爱艺术才心动不已，放下偏执就可以轻松一些，随缘而行就可以发现你不曾发现的。
2021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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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兄带我和寻欢坐大巴的时候像极了少年时转九曲十八弯，大巴车左扭右歪盘来盘去十几个弯后到了索道站，坐上缆车放慢时间，雨水雾气看不清山上的事物，只可观山下的风景，想象如四蹄翻飞，三个闷骚的男人不大功夫下了缆车。
山上雨水雾气弥漫更浓，方兄买了三件白色的雨衣，我们穿上像极了道士，恰好与黄山的天色融为一体。走上石阶放慢脚步在细雨下熬煮自己，湿湿的岩石，湿软的草，各种各样的松树和叫不起名字的树夹杂在一起，偶有一朵望春花白的惊艳，所有的视线在十米以内。平日不善言语的方兄突然话多了起来，每到一处景观的地方都给我俩讲解，看不见的时候猜想就是最好的艺术。同样的节奏我们行行复行行，不厌倦雨水和雾气，过了几重山，来到始信峰，俗语说：“不到始信峰就等于没有看见黄山松。”看着苍健遒劲的松树伸开枝干翘起松尾，似龙须凤尾，过西海，辗转路上所见所闻，世俗的身份被手机镜头固定，被雨水雾气越推越远。无论今天是不是自己见过最好的松树和雾气，但内心里认定黄山的水雾就是最迷人的那种。
走走停停，自由自在地看，无拘无束地想，时间接近中午，方兄推开西海饭店603客房说：这就是我们今天晚上的住宿。方兄拿出自带的好茶，开始烧水煮茶，每喝一杯乳白色的杯底里留有清香，每喝一杯茶水就会驱散黄山上行走的疲乏和寒冷。哥仨个没有在黄山上谈论人间烟火，谈到的都是神仙眷侣们想的事，尽兴为止，看着卷曲的茶叶放入山泉中舒展开来，好像永远停留在煮茶的过程，一壶茶水闪耀出黄山水雾的光芒，几盏茶饱满舒展了彼此的前半生，随便吃了点午餐寄养出一场周而复始的春光，立刻闻到花香，听到鸟鸣的时间走出酒店的门，继续在黄山的雾气云海里走神儿。
下石头台阶翻越山溪涧底，奇石填满山间，听涧音悦耳，看涧边小花艳艳，突然横过一枝虬龙的松枝就像一首别样的诗。听涧音登上山腰石头砌出的栈道，漫长的栈道在山腰的四月天里像一条苏醒的长龙，道旁或是垂直的岩石，或是松海风涛，我每每被岩壁上一颗细嗅的蒲草打动，被不怕人的鸟惊到，雾气依旧匍匐在栈道左右，你的视角只能向上下看，左右都是似是而非的妄议。到排云亭没有看到方兄说的奇峰突兀，看到是撺掇到一块的旅客，大家共同的欲望是逼退一些水雾，黄山的水雾宛如仙子停留在羞羞答答的珠峰上，我们要一睹西海峡谷的真容还需要放慢脚步和路边的花草树木对话。每一根线条无论浓淡轻重缓急都大有深意。
一线天道更加险峻，岩壁垂直惊艳，走在栈道向上看崖壁有巨大的压迫感，向下看心惊胆战似有万劫不复，巨大的视觉压力让人感觉右边的岩石推你，左边的风在拽你，上上下下蜿蜒在余回里，阵阵鸟鸣声中让人突生出妄想症和臆想症。在两颗心的岩洞里从西海谷一环回转至云海亭，两边是郑板桥的联句，“黄山雪似海，天姥日为丸。”身在黄山看到这样的联句大有清澈见底之喜，我在黄山雾气缭绕中平复自己，告诫自己不能丢失本心，不让心灵弯曲起伏，不荒废德行。
雾气一直环绕久久不散，哥仨决定不去二环谷一睹真容了，我们折回继续下行，哥仨各自沉默，悬崖上的柏树坚强不屈，个个挺立着，更懂得荒草、荒林的不易，它们无为而安静。走累了三个人坐在栈道的石凳上等风吹起，没想到得到了天神眷顾，雨停了，风果然动了，云雾一动，蒙纱的仙子们就开始若隐若现了，所有游客激动的吼叫，响彻云霄山谷，好大的气势阵仗。风一动整个山也动了，松涛和百花，丛林都活了，人生大有不负此行之快意。西海峡谷，我们今天就是来看你的云雾，云海，还有你的真容。一种莫名的感觉在穿越飞逝，带着云海的仙气放下命运往回走，参不透的都将是我想要的，许多语言被淹没在云雾里，那些象征、比喻都变成了路边的鸟啼和树枝上睡觉的松鼠。云海雾气一定不是什么轻盈的事物，一定是古老谚语和对应着的物语。它们在开阔的流逝飞动中正如我内心的孤独一样兴奋。
有山石奇峰、悬崖绝壁、云雾蒸腾，苍松翠柏的地方就有孤寂，更何况被云雾遮掩的黄山。我们奔向云雾又穿过云雾终于回到酒店。用过晚餐在夜色裹挟的黄山中行走，方兄指认着天空的大熊星座和小星熊座说:“明天一定能看到日出，我们是幸运的，我来过无数次也只看到过两次。”我说，那就快回去睡觉，明天五点起床看大日如来。寻欢说，立刻回酒店洗簌睡觉，于是哥仨一溜烟跑回酒店睡觉做梦。
20210409
（文中图片为沿途楚寻欢手机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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