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丨创意写作坊 文丨J·P·莫雷尔
编者按：回忆录不是对过往的记忆进行拼贴，而是对多年的生活进行深入思考，取得与过去的自己的联系，探寻主题和意义。对回忆过于陶醉或抱怨会成为创作的绊脚石，回忆也能将我们的记忆转化为生活体悟，成为最棒的创作素材。
博格人
我之所以把这种类型的回忆录称为博格，是因为与《星际迷航》系列作品里的生化机器人博格人一样，这类回忆录里的故事本身也富有原创性、思想性和深度。如果万一你不熟悉《星际迷航》系列的话，就让我来介绍一下这种博格人。
博格人拥有一种“蜂巢思维”，每个与他们接近的个体都会被同化。博格人完全被剥夺了个体的自由意识。那些被同化的个体成员变成了“雄蜂”，共同服务于作为博格集合体的蜂巢。
在博格人类型的回忆录中，作者丝毫没有摆脱自己的家乡、家庭价值观、文化背景或者宗教，没有将这些实在的现实转变为问题或疑问，事实上，根本没有展现出他究竟是如何成为现在这样一个人或一个作家的。
典型的是，作者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周遭的世界，没有深入思考过那些会让大多数作者疼痛的事实，也从来没有得出过任何有意义的结论。既然要写回忆录，一个人就应该要对自己的过去达成某种全新的理解。而在博格人类型的回忆录中，故事没有深度，没有主题，没有疑惑，对于作者生活圈子之外的人来说基本没有什么意义。
在《星际迷航》系列中，博格人之所以是危险的和令人恐惧的，是因为他们抹杀了个体的个性。而博格人类型回忆录缺少生活中那些危险的瞬间，因为作者没有理解，回忆录需要戏剧性，需要对过往进行深入思考，这样才能得到像是驶向未知旅程一样的兴奋感。
当我阅读一本回忆录的时候，不论是逗趣的还是平实的，我都希望读到一个精彩的、富于层次的故事，充满了洞见，能够让我们停下来思考生活中那些值得思考的、带来改变的时刻以及重要的观点。
我的亲妈
我读过最让我厌恶的一本回忆录，是一个女人写自己如何怨恨自己的母亲，并且在书中残忍激烈地抨击自己的母亲。读这本书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感觉还不如让山地大猩猩把我生吞活剥了来得痛快。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在这个“啊，我好命苦”的故事中，母亲，洛杉矶市的首位女性消防员，在作者童年里总是扮演《101条斑点狗》中的坏女人克鲁拉·德维尔的角色；而作者把自己描写为天真可爱的小神童。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位母亲尽管远非完美，但是女儿实在把她妖魔化地过头了，以至于作者本身显得可怜可憎。而且让这个悲伤的故事显得更加奇怪的是，作者使用了一种轻松幽默的口吻，读起来简直像做结肠镜检查一样让人哭笑不得。
而且这位作者还在弘扬希望，把自己视为遭受过儿童虐待但依旧阳光的正面楷模。这就像说电影《低俗小说》里面的人物都是聪敏和克制的模范人物一样。而事实上，这本回忆录不过是刻意伤害和侮辱了一些人。
为了证明我说的话，我就在此举一个例子：这位作者在提到自己母亲的时候，从来没有叫过妈妈，或者母亲，或者是称呼她的名字，而代之以“那个死相的女人”。还需要再说什么吗？也好，让我再说几件事。整篇故事还充斥着作者对于自己母亲的长相、穿衣打扮和个人习惯的刻薄评论——全部是为了使自己的母亲难堪，而显得自己高人一等。
残忍并不是幽默。这个故事还缺失了她与自己父亲关系的描写，而在我看来，这部分可能才是真正的故事。这种爱写“我的亲妈”类型回忆录的作者，通常都是把力气使错了地方，而看不到自己眼前的现实。如果你也是这样自怨自艾、苦大仇深的作者，那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找心理治疗师把苦水倒干净，之后再来写回忆录。等十年后再说吧。
幸福乐天派
每当我听到我的客户说自己正在写一部欢乐的回忆录的时候，我的心总禁不住有点下沉。这类回忆录跟那种出于愤怒和泄愤的目的写成的回忆录一样有问题。写这种回忆录的人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他们并不清楚戏剧源于冲突。当下，的确出版了一些轻松逗趣的回忆录，但这种幽默的背后通常也都含有隐藏的危机或病灶。但麻烦的问题是，我遇到的大部分这些乐天派作者都没有好好读过这些作品。
相反，他们边吹着口哨边描写他们在祖母家的农场捡鸡蛋，去大城市旅行，喝到走廊尽头鲜美的柠檬水，以及他们的初吻或者如何娶到了高中时代的恋人。他们好像眼睛里只有这些，而且没有意识到，怀旧和多愁善感并不是回忆录。我通常会建议他们读一读霍默·希卡姆的《火箭小子》，这部作品后来被改编为电影《十月的天空》，讲的是作者如何从一个矿井小镇上的少年成长为美国宇航局的工程师。
这是一个让人感觉很棒的故事，因为它讲的是决心和人类的精神。然而在其中，它也鲜明刻画了作者与父亲的矛盾，拒绝屈从于沦为矿工的命运，为了赢得科学比赛经历的坎坷，而这次成功正是他通向自由的门票；同时，作品也描述了西弗吉尼亚这个矿井小镇是如何衰败的。此外，作品还刻画了一幅生动的图景，讲述居住在矿井周围，要如何忍受不停歇的哨声和随时发生的危险，以及煤矿公司如何控制着住在镇上的每一个人。
旅行日记
太多的作者都相信他们可以将自己的旅行日记直接变成回忆录出版。这对于美国日记体作家、小说家和诗人梅·萨顿来说也许可行，但是我们大多数人却没法这么做，因为我们的日记并不成其为故事。我读过一些特别令人失望的稿子，是因为其从来没有写出过场景，也没有描述过情景，可以说根本就不是在讲故事。相反，只是按照时间顺序或根本就是胡乱拼凑一些资料和回忆，尤其是，故事中出现的其他人物没有融入其中。
一般来说，日记的内容都是跨度很大的，所以这根本不可能作为一种结构来使用。另外要说的一点是，还有一个额外步骤也是大多数作者没有做的，那就是分析那个年少的自我，以及从自身的历史中提炼出某些新看法。日记是一种捕捉生活中的重大事件和情绪的工具。而回忆录则是更复杂的织锦，包括对过往事件的印象和重塑，即便并不是逐字逐句地还原了当初的话，也是重新领悟对话内容真谛的过程。
放弃机会
说起这个类型，我想到了两个稿子。第一个稿子的作者是一位老人，成长于科罗拉多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他曾经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军队服役，而且参与过坦克大会战。然而，他并没有怎么谈到这次军事史上的重要战役如何影响了自己，而是随手写了第一次看到死尸时的感受。然后在接下去的几章里写了自己在公关领域的事业，根本没有提到曾经的战事对自己生活的影响，也没有反思逝去的岁月，没有试着去挖掘其中的力道和关联，这真的是坐失良机。
而且其结构也是自传体的、逸事形式和线性叙述的，并不是回忆录的写法。回忆录寻找的是真相，尤其是情感真相。回忆录虽说有记录的功能，但它并不是剪贴簿，也不仅仅是事实或奇闻逸事的列表，更没打算把从生到死的大事都写一遍。
第二个放弃机会类稿子的作者，由于十五岁时发作了一次精神崩溃，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余生皆与病房为伴。本来他可以就他的精神崩溃写出大量有趣的细节，但是他却只讲了自己在餐馆做杂役时候的种种平凡事件，还有他自己的车库乐队，与姐姐持续不断的竞争，以及抱怨精神疾病使得他内心的愿望——成为一名爵士萨克斯风乐手——落空，但就是没有解释疾病何以剥夺了他的生活。
我并不关心他的餐馆生涯以及他怎么讨厌自己的姐姐，我想看的是精神病院的部分。我想体验私人的和亲身的经历。我想闻到病房的味道，吃医院的伙食，感受那种被关起来，没有一丝机会逃脱的感觉。
因为我即便在最疯狂的时刻，哪怕感觉想要扇某人的耳光，我也知道我绝对下不去手（除非是被劫匪袭击），所以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进精神病院。于是我才会想通过别人的描述看看那里，而如果经历过这么特别的事情的人，写出来的东西毫无情绪感染力和戏剧性的话，我简直觉得上当受骗了。所谓故事，就是人性上场表演的地方。
自我陶醉
承认现实吧，其实很多作者内心都是有些自恋的。毕竟，如果我们是那种谦逊低调的类型，那么我们大可以把玩弄辞藻的热情花在拼字游戏上，而不是去写一本书。我遇到过的最自恋的作者，是一位在高科技领域做出过一点小成就的女性。然而她，跟大多数人一样，热衷于书写自己悲惨的童年，比如自己是怎么被压制和误解的，小学里的班主任多么残忍，她邪恶的父亲，以及自己如何度过了人类历史上最穷困和痛苦的童年。
而她没有在这部自怜自艾的稿子里写到的是，她成长于会在周日下午集体外出享用筵席的庞大的西西里家族，她生活在移民社区，以及她周围环绕着意大利黑手党和一堆稀奇古怪的人物。她对这些活动，以及她周遭丰富的文化都没有兴趣。
她在故事中诋毁了每一位曾经怠慢过她的家庭成员，而且对自己的儿子尤其恶毒，因为他从来不花时间陪她。尽管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女人太自私，只顾自己的感受，以至于让人觉得悲哀。在我与她见过一面之后（实在是太难熬了），对其印象是，虚荣得可恨，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巨婴。当我尝试向她解释她所谓的回忆录仅仅是对事件的说明，而没有整体性的时候，这位沉浸在自己的血泪史中妄自尊大的作者大吃一惊。
事后，当收到她寄给我的长达六页，密密麻麻地表明她是多么优秀，而我多么无能的控诉信之后，我的这种印象得到了证实。她最精彩的指控是我根本不明白痛苦为何物。问题是，在读过她泪迹斑斑，满是幼稚语言和自以为是的信件之后，我太知道什么是痛苦了。
把往事就饭吃
这个问题跟“放弃机会”相类似。在这类稿子中，关键的家庭问题，比如性虐待、成瘾或者精神疾病，都被一笔带过或避而不谈。有一个这样的故事写的是作者本人如何在一个拉丁裔大家庭中长大。故事主要讲了她的文化以及家中的饮食。然而事实上，她家最明显的问题是她那个残忍暴力的酒鬼父亲，而且他的阴影笼罩在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
还有一位作者，也是写自己的母亲。这位母亲得了致命的疾病，很早就去世了。作者只是由此而沉浸在对童年生活的无尽怀念中。在这样的回忆中，母亲烤曲奇，办聚会，是和蔼可亲的慈母形象。然而，故事的字里行间又透露出，这位母亲自身也有问题，曾遭受一波又一波可怕的抑郁，使得她接近狂躁，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长达几天。事实上这些事才是故事的密钥，然而作者却躲闪着，拒绝将读者带入更深的层次，也没能将其母亲刻画为一个立体的人物。
另外一位作者写了一部关于自己不孕的令人心碎的回忆录，但也是绕着关键事实兜圈子。看上去她似乎为自己患有某种性病感到非常自责，并且担心这就是她不孕的原因，但是她从来没有深入挖掘过这些情感。相反，她沉浸在描写这些性病和她过往的性爱史上，而且看起来非要就某些细节辩出个黑白。如果你打算深究这些令人咋舌的事情，那么你就需要相应的解释，对自己的感觉进行清晰的描述，以及对过去这些事影响到了现在的生育问题是如何懊悔。
要不你就爱干吗干吗吧，我的祖宗，或者你干脆还是去玩拼字游戏吧。
当回忆来袭
在《这个男孩的生活》的开篇，回忆录和小说作家托拜厄斯·沃尔夫写道：“这是一本关于回忆的书，回忆有它自己的故事要讲。”回忆总是拖住作者，要求自己被听见。是回忆对着过去窃窃私语，尽管同时横跨着两个世界——我们在过去的感受，以及我们现下的看法。
回忆有一种持续的力量，它们要求被听见，要求我们追根溯源，弄清事件的意义。这些回忆是图像、事件、人物和地点的金矿。在这些时刻和画面中，细节、感官信息和浮现的真相都拥有巨大的力量去塑造动人的描述。很多回忆及其蕴含的情感，是能引发人们强烈感触的事件，写出来天然就是好文章。而且在梳理事件的过程中，源自过去和现在浮现出的情感一并交融，将生活渲染成一幅感人的画卷。
关于作者为什么需要探究过去，有很多种理由。当回看过去，我们得以发现和再次体验童年和少年时代，而且通常，这些探索会带来惊喜和意外。我们生活的意义就存在于这些记忆中；我们是在通过回忆，与年轻的那个自己以及几十年前存在过的那个世界取得联系。启动回忆就像打开激光笔，我们可以将光束聚焦的那种强度和清晰运用于写作之中。对于作家来说，回忆本身是对于年少时自己的回溯，可以使你最自然的声音得以释放，并且深掘出真相、意义和想象。
但有时，对于那些经年日久的故事，你也需要一些挖掘的手段，一些追寻宝藏的方式，那可是一些埋在你记忆深处的珠宝。你不能仅仅想到什么是什么，怠慢这些过去的宝藏；你需要用工具来挖掘它们。
当你回溯自己的记忆，你是在狩猎真实的生活，有坚忍和悲伤，也有欢笑和好时光。无论何时，只要你在试着唤起或回忆过往，你都需要保有一种开放和存疑的态度。既要掸去记忆的尘土，也要检视其方方面面。你要带着成熟的眼光，没有偏见地看待过去，同时注意从回忆中腾起的情感。
搜寻那些盘根错节的回忆。如果某天一段回忆突然浮现，别放过追根溯源的机会。想想当那段回忆出现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或想什么？另外，依据回忆写作时，要有选择性。把从生到死的每件事都写一遍是不可能的。你需要选择有重大意义的时刻，以缩小你的时间框架。
回忆是很狡猾的事物。某个遥远的场景可能会不期而至，而悲伤的记忆则拒绝离开。我们有时会受过去的困扰，有时又能够在一段时间之后重新开始享受生活。当我们在挖掘过往的同时，问问自己这意味着什么。我们经常无法理解自己，无法理解我们的家人，无法理解悲剧是怎么发生的，直到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事情才会显露出真相。
我们经常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了一生，对事物背后的含义不明就里。另外，在追溯过去的时候，不要忽略那些平凡日常生活中的闪光。1992年普利策评论奖获得者安娜·昆德兰曾经写过：生活就寓于洗碗之中。
准备开始
一个有助于唤醒记忆的办法是制作回忆地图。在第一幅地图中，你需要画出小时候的家里的建筑平面图，包括院子。技巧是关注细节，比如重要的家具，或者建筑装修细节。还要大致画一下院子，包括丁香花丛和大枫树、花园、秋千架、狗舍、凉亭和吊床。还有一个小窍门是画的时候使用蜡笔——那种熟悉的蜡味和握着蜡笔的手感会唤起过去的记忆。
接下来，再画一幅社区的地图。这幅地图至少要包含一个街区的范围，当然，你也可以扩大范围。同样地，在这幅地图上画出尽可能多的细节——爱吵架的那家人住在哪里，树屋或小朋友捉迷藏的地方在哪里，办公区和地标性建筑在哪里。还要包括附近几家邻居的名字，以及街道、小溪、公园、游乐场、商店和餐馆的名称。
再拿一张纸，标上一到十。然后回到这幅邻里社区地图，回想起十件发生在这里或者与此有关的记忆：那个你玩过踢罐头游戏的街角，那个得到初吻的门口，或者那棵你自上跌落并摔伤了胳膊的大树。
如果，像我们大多数人一样，你已经搬离了小时候的家乡，那就回到实地去看看，找寻一下当时年少的自己。四处逛逛，回忆一下，哪怕当地早已发展得不复当年的模样。
你可以试着听从弗兰克·迈考特的建议，通过列出复杂的列表来推动回忆的过程：写下你小学三年级同班同学的名字，你所有老师的名字，邻居的名字，街道的名称，宠物的名字，你的表兄妹和其他远房亲戚的名字，不同时期朋友的名字。还可以再做一个器物列表：最喜欢的玩具，书，很多年都一直中意的衣服。还可以写下某些特殊气味——寝具散发的一阵阵薰衣草味，充满肉桂味道的厨房，展销会闹哄哄土呼呼的味道。
你可以写下家庭禁忌话题——从来没有被说起或很少提到的羞耻之事或秘密。写下你回忆起的过往的一些对话。写下别人为了掩盖真相而对你撒的谎。写下不那么尽如人意的瞬间——比如你表现得像个傻瓜，其实本该可以避免。写下你没能以自己为傲的时刻。
你还可以做一个记忆盒子，里面都是带有过去印记的物件——票根、明信片、纪念品、照片、信件。花时间分类整理并亲手触摸这些东西。仔细看看那些旧照片和值得纪念的东西——过去的成绩单，童年时代的日记。不妨戴上你小时候的魔法手环或者旧棒球手套。
出去散步——研究表明，踱步压马路能够刺激回忆和创造力。想象自己在翻阅那个时候你感兴趣的杂志，旧版的《生活》《形象》和《国家地理》。想象自己在看那个年代拍摄的电影，听那个年代的流行音乐，回忆当时看过的书籍。你需要创造你自己的时间轴。在一栏中列出特殊年份的个人里程碑事件，第二栏列出这一年世界发生了什么大事。
采访一下家庭成员和他们的记忆。回忆回忆风俗、假期，以及特殊的日子或晚间活动。当你还是孩子的时候，周日的晚上是怎么度过的？回想一下或者再玩一次童年时代的棋盘游戏——大富翁、找碴、跳棋。回忆一下你去学校的路线，去你最好朋友的家怎么走，去祖母家怎么走。写一写众多的“第一次”。第一次穿晚礼服或者燕尾服，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参加葬礼。重读一些你孩提时代最喜爱的书籍。
四下走走看看——触景生情的东西到处都是。以回忆之眼，你将发现写作中可以再三利用的源代码。
试一试
为了帮助你思考你的回忆背后的含义，这里有一系列提示：
●我曾经是一个担心的女孩/男孩。
●长大之后我才明白。
●笼罩着我童年的沉默寡言是因为我知道（或者是从来没有意识到）。
●我的家庭从来不谈论。
●我总是奇怪为什么我的母亲/父亲从来不。
●当我还是一个女孩/男孩的时候，我曾经想长大以后成为。
●当我还是一个女孩/男孩的时候，我以为我跟所有人都不同，因为。
●当我还是一个女孩/男孩的时候，我从来不理解为什么我的家庭。
E N D
原文标题：回忆录寻找的是真相，尤其是情感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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