陟怎么读(陟怎么读音是什么意思)

  原标题:跨越千山万水的思恋 ——《诗经.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卷耳》是《诗经》中比较特殊的一首诗,其特殊性主要在于它自身独特的架构。《诗经》中的绝大多数诗是歌者的独自咏唱,《卷耳》这首诗却是被隔绝于相距遥远空间里相爱的两个人,在同一时间里各自表达的对爱的痴迷、对所爱之人无尽绵长的思念,用钱钟书老先生的话来说就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因此,《卷耳》这首诗应该是一首男女对唱,虽然男女双方咏唱的是不一样的歌词,但表达的却是共同的主题,抒发的是同样真挚深邃的情感。

  通观此诗,我们可以认定,此诗中的夫妻二人应属于当时(大概是西周早期)的贵族阶层,因为酒具金罍和兕觥还有马的拥有都说明了此夫妻的经济地位。至于为何属于此阶层的女人还参与劳动,采摘卷耳,我想应该从当时的生产状况、社会风俗这些因素来理解。历史也许就象一条长河,我们在下游的河滩上捡起一枚美丽光滑的鹅卵石,无论怎么考证,都无法在脑海中恢复出它在上游原生出发地的样子。《卷耳》就是这样一枚美丽的鹅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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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诗的第一节是女子对远征在外男子思念的委婉含蓄的表达。“采采卷耳,不盈倾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这句诗为我们描述了一幅女子在大道的两边采摘卷耳的画面。就在这简单的一句诗里其实隐含了三个问题,清楚了这三个问题,女子内心满满的思念便会跃然灵动于纸上。

  1我心匪石,愿化卷耳

  女子为什么会采卷耳?或者说,女子为什么会以卷耳作为诗的起兴?在中医药里,卷耳子是一味散寒、止痛、去湿略有毒的中药材。在我看来,卷耳的这种用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外形,卷耳子外形似枣核儿,布满小刺,因此凡牛马羊甚至人经过卷耳植株,皆能挂上卷耳子,携之行于很远的地方。也许在女子的内心,她就是希望自已的这份思念能够化作一颗颗小小的卷耳子伴随她所思所念的爱人行至千万里。爱之恋之便思之念之,思之念之更期陪之伴之,因为最深沉最真挚的爱只隐藏在最长久最平淡的陪伴里。(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深情不如久伴,厚爱不及长情。”)

  2我心匪磐,愁肠百结

  女子为何如此熟练地采摘却无法采满浅浅的一小筐?这个看似内含矛盾的问题用一首南朝乐府诗歌就可以回答。

  诗云:

  “青蒲衔紫茸,长叶复从风。与君同舟去,拔蒲五湖中。

  朝发桂兰渚,昼息桑榆下。与君同拔蒲,竟日不成把。”

  时间从早到晚,地点从桂兰渚到桑榆下,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么远的行走距离里,这位南朝拨蒲菜的女子为何连一把蒲菜却没拨到?原因就在于“与君同拔蒲”的这个“君”身上,正是因为女子的心思都在他的身上,心中所思所想与手下所行所动不一致,故而这位女子的拔蒲是一次没有任何效率可言的劳动。

  《卷耳》中的女子也是同样地魂不守舍,不同的是,《拨蒲》中的女子心中是满心的忐忑、期待、欢喜,《卷耳》中的女子则是令人揪心的思念、忧愁、哀怨。这种哀思悠怨的情态也许象千年后“生怕离怀别苦”的李清照,“香冷金猊,被翻红浪”,“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因为哀愁,所以慵懒,因为心已被填满,所以外物丝毫难以萦系于心。

  也许她陷入了对往昔美好的回忆中,她在回忆男子为她“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她画好妆容,调皮地问男子“画眉深浅入时无”?她在回忆,在早春的园林中,男子折得一枝“春欲放”,花未全开,“犹带彤霞晓露痕”,她抢将过来,“云鬓斜簪”,偏要“教郎比并看”!也许她有悔恨,悔恨与他相处时产生的哪怕一丝一毫的龃龉,悔恨支持他为博取功名地位而远证,“春日凝妆上翠楼,满目离愁;悔教夫婿觅封候,蹙损眉头”!无论是甜蜜的回忆也罢还是痛楚的悔恨也罢,都已无法改变夫妻两人相隔遥遥的现实。当她把纷飞的思绪拉回现实,也许只得如易安居士般面对门前流淌的溪水“终日凝眸”,叹息“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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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我心依旧,天长地久

  女子为何“寘佊周行”?周行者,大道也。“寘彼周行”的这一举动又从另一侧面暴露了女子内心的希冀。古代没有网络,没有website,大多数信息的获取用一个词可以概括,那就是“道听途说”。所以女子选择在大道边采摘卷耳,其用心亦是希冀能够在大道上迎接到远征已久的丈夫,抑或是遇到某一熟识的人从而打听到与她丈夫有关的一切讯息。或许她内心也明了,她的这份希冀也是渺茫的,但有希冀总比无希冀要好。

  当她坐在大道边痴痴地等待,望着来来去去行色匆匆面带疲惫之态的旅者和行人,她也许会想,她的丈夫在千里之外是不是也如此地匆匆而不曾驻足?在她面前匆匆而过的旅者里,是不是也会有和她一样的心情焦虑的女人在千里之外翘首以盼?他们如此地匆匆,匆匆地如夕阳下急急归巢的鸟儿,是不是就为了早一刹那见到分别已久的爱人?那她的丈夫呢,是不是正匆匆地行进在回家的归途上?当夕阳西下,行人散尽,她也许还在驻足翘望,她久久地凝望着丈夫离开的方向,所能看到的却只是一派“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

  也许这样的翘望会日复一日地重复,美丽而宝贵的青春年华就在这日复一日地翘望中消磨。我们可以展开想象,想象这样一组电影镜头,在空旷的背景下,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站在古代官道边上神色焦虑地辩认着过往匆匆离去的行人,她的脚边是倾倒在地的小竹筐和散落一地的卷耳子,夕阳的余晖拉长了她的身影,傍晚的凉风吹散了她额上的秀发……。当背景不变,这位美丽的女子已由青年步入中年,最后成为一位拄杖而立的老妪……镜头拉近,老妪混浊无神的双眸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泪水顺着双颊深深的皱纹无声滑落……真的不希望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卷耳》中女子经历过多久的等待早已不得而知,在她近千年之后,东汉末年一位与她境遇相同的女子在无尽的等待里唱了一首至今令人潸然泪下的歌——《行行重行行》: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这首歌正是对千年之前《卷耳》中女子在漫长等待中凄苦心境的最佳诠释!

  曾有读者质疑,《卷耳》中女子的吟唱只有一节,男子的吟唱却有三节,是不是有些不平衡?我初读时也有类似的感觉,并作了如下猜测:《卷耳》中女子吟唱的部分或许也有三章,不过从西周早期开始传唱到春秋末年被孔子收集于《诗经》时也许早就散佚了,亦或当时的采风之人因为不可知的原因只记录了这一节。至于那散佚或没被记录的两节是什么,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揣度女子的心境,展开想象的翅膀自已写。笔者不才,为抛砖引玉,狗尾续貂,试在“采采卷耳”前加了这两句:“

  灼灼红豆,耀于维叶。忍顾默默,谁谓我忧?

  喈喈黄鸟,枪戏榆枋。掷彼小石,暂疗我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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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诗的后三节是远征在外的男子的吟唱,相比于女子朴素、自然、委婉含蓄的表达、男子的吟唱更显直白、热烈、富于激情。通过吟咏这三节,我们会强烈地感受到,男子的情感如钱塘江的潮水,扑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一浪接过一浪,一浪又高过一浪,达到高潮,最后又如退潮后的江水在暗淡的月光下孤独地拍打着江岸,低沉而悲凉的呜咽。

  男子在表达自己热烈并悲伤的思念时,借助了山、马、酒具这一系列的道具,通过用这些道具的变化从不同侧面强化了自己情感的宣泄力量和感染力度。因此,只有完整理解了这些道具的使用和变化,我们才能深刻地理解体味男子内心的孤独悲怆的情感。

  1登高不为开胸臆,只为望见远方的她(陟彼高岗,只为望乡)

  山,是我国古代诗词歌赋中经常出现的主题。如果说西欧人是海洋的民族,以海为生,那么同样也可以说我们中国人是山的民族,以山为伴。中国人爱山,是因为山不仅培养了我们民族坚毅不拔、百折不挠的伟大意志,而且也塑造了我们民族成育万物、恭亲爱人的仁爱精神和拨云见日、视通万里的宽广眼界。《卷耳》这首诗,可以说是我国现存诗歌中第一首带有山的题材的诗。

  对于这次远征,男子或许是因为国家征召,或许是为了家族的荣誉和地位,无论怎样,这次离家别妻对他本心来说应该都是极不情愿的。但对远征途中的登山来说,男子不是迫不得已而是主动寻求,不是随心游猎而是艰难跋涉。他登山,不是为了欣赏“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壮美,而是为了获得“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的清晰视界,因为唯有如此,他才能在遥远的距离之外真切地感受到家乡大道旁长久伫立着的爱人。随着他离家越来越远,他攀登的山也越来越高,越来越陡峭。也许在他看来,山每增高一寸,他离心爱之人就又近了一尺。

  当他离家的距离早己超越目力之所及,既使登上更高的山也不能再望见家乡的楼宇、山峦,更毋必说无时无刻不思之恋之的爱人,唯一能映入眼帘的只能是天地相接处茫茫一片的游气尘埃。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如此自找苦吃?也许只有每次登上山顶,他才能在那茫茫一片游埃里寻找到一份心灵的蔚藉,因为他确切地知道,在那片白茫茫的深处,在那天地交接的地方,有他心爱的人儿与他同样在苦苦的遥望;也许是长途远征的疲累还不足以让他摆脱掉这份思念的苦痛,他需要这样一次次无休止的攀爬,唯其如此,才能让身体疲累到足以放空忧愁哀伤的心灵,获得短暂的平静。攀爬、劳累、登顶、疲极、遥望、失落、饮酒、醉而入梦,这一切成了他远征途中不可剥离的生存常态。

  2亲爱的的马儿,你可知我的忧伤?(班马萧萧,谁谓我忧?)

  马在古代一直是一种重要的军事战略资源,它对于将军的意义不仅是一头坐骑,在战场厮杀“彼此弯弓月”的瞬间几乎就是第二条生命。因此,惜马、爱马一直是古代将领所恪守的行为准则。

  我相信《卷耳》中的男子是爱马的,否则他不会一次次悲伤地提及马由累至伤、最后病极不能行,这样不断恶化的状态。我们也有理由相信,他的马,在与他同时出发的时候,必定是“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必定是“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的。这匹马必定曾经被他的妻子悉心照料过,在骑上它离开家的时候,它也曾萧萧嘶鸣,不断地回望女主人久久不曾放下的挥摆着的手臂。可为什么这样一匹“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的宝马良驹伤病不能行了呢?我想原因就在于男子的不正确使用上。

  马本身并不是善于登山的动物,它更适合于在广袤原野上纵横驰奔,但为了帮助主人登上高山以消解心头的忧思,它只得一次次地沿着山间的小道承载着主人向高处前进,多少次树枝划破了它的身体,多少次岩石蹭伤了它的四肢,它都不曾顾惜。也许在这千军万马的远征队伍里,只有它才明了主人为何如此的忧伤。“陟彼高岗,我马玄黄……”每每读都到此节,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在云雾缭绕的半山腰间,一匹身上布满划痕渗着血珠的瘦马正驮着一位将军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艰难地行进,空山无语,落木萧疏,寒涧沥雪,鸟倦归巢,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只有马蹄与岩石碰撞的“嗒嗒”声在山谷间孤独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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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酒入愁肠,化作相思的泪水(酒入愁肠,何曾解忧!?)

  在中国古代诗歌艺术的发展历程中,如果说诗与乐是一对琴瑟和谐、相敬如宾的夫妻,那么诗与酒就可以说是一对相知相伴、相互激励的知已。诗点缀了酒的雅致和情趣,让酒的味道更加高贵和风雅;酒则渲染了诗的情怀和意境,让诗的意韵更加浓郁和醇厚。酒,让诗意的情绪更加肆意,如墨汁滴入纯净的水中无节制地扩散;酒,又让诗意的色彩更加灵动,似多彩的鸟儿划过湛蓝的长空自在地飞翔。酒,打开了诗人心灵上的枷锁,让诗人摆脱了世俗的羁绊和人间的苦痛,走向了另一个意义上的自由。在酒的催化作用下,诗人往往会进入到一个虚浮梦幻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没有烦恼,没有虚假,没有压抑,没有缺憾,……,有的是一切现实世界中不曾有过的美好和人性逍遥于尘外的完全和超脱。

  《卷耳》这首诗应该说是我国诗歌中带有饮酒题材的诗中鼻祖,自此以后的许多有饮酒题材的诗歌都或多或少受它的影响,有它的影子。如曹孟德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李太白的“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怀浇愁愁更愁”,李易安的“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苏东坡的“夜饮东坡醒复醉……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辛稼轩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鼓角连营”,不胜枚举。这些诗,或凄婉,或哀伤,或忧郁,或任达,或豪迈,或疏狂,都与《卷耳》一样,是以酒作媒介放大了诗人内心积郁己久不得舒展的情感,从而激发起读者的内心与之共鸣,并因此传诵千古。

  《卷耳》中的男子是痴情的,更是孤独的。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身边也许会有千军万马,但他仍旧是孤独的,这种孤独不是离群索居所导致的身体上的寂寞,而是精神上的无所寄托。这种孤独,既使身居闹市依然如独坐广袤之野、无何有之乡,寂寥窒息的感觉从上下四方压迫而来,恰如南宋词人辛弃疾曾不无失意地叹息:“知我者,二三子”。

  “各种孤独中,人最怕精神上的孤独”(巴尔扎克语),也许我们由此可以推测,《卷耳》中的夫妻更是一对灵魂的伴侣,当两人被迫分离,这种因精神无法交融的痛苦同时分别折磨着两个人。妻子以女人特有的坚韧苦苦支撑,而男子,因无法忍受这种灵魂逐渐枯萎的痛而将身体交付美酒。离家越远,饮的越多,也许只有让自己沉醉,灵魂才能飞越千山万水回到她的身旁,“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一千几百年后苏东坡的这首《江城子》或许是对《卷耳》中男子情态的最佳注脚。在他被酒麻醉的梦境里,他还会想些什么呢?是如李商隐般企盼“何当共剪西窗烛,共话巴山夜雨时”,还是如杜甫般畅想“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抑或只是简单的“携手夕阳外,儿女绕膝前”?也许我们已无法猜测,但我们却能肯定地知晓,他只愿在这样的梦里沉醉,不愿醒来。“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他怕醒来时那种孤独寒冷的感觉又一次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压迫他到无法呼吸,噬咬他至痛彻骨髓。

  一次次地登山,一次次地醉酒,一次次地醒来后无可抑制的痛,构成了他远征途中生命存在的全部,当他的生命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思念的重量,当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我们听到了那一句“我仆痡矣,云何吁矣!”这是一种被思念紧紧缠绕却无力摆脱的痛楚的自责,是男子凝聚了全部的精神能量从心底里发出的悲凉的长叹!我们仿佛看到,此时此刻,这声长叹穿透了茫茫云蔼在千里万里之外的古道上空回荡,古道边伫立的女子似有所应,,掩面而泣……。这悲泣声与长叹声交织在一起,汇合成一曲爱的交响。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岗,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当我们再次咏唱的时候,将会发现:

  山,已不仅仅是山,还是一种凭借;马,已不仅仅是马,还是一种陪伴;酒,已不仅仅是酒,更是一种成全!

  痴妇、古道、病马、醉人、莽莽山峦、……抑或还有万里云蔼、熹微残照、冷月秋霜,……所有这一切都将《卷耳》构筑成了一幅动静有致、连续铺展开来的中国山水画卷,只是画面意境萧索,沉郁悲凉,并似有陶埙伴着竹箫在空旷寂寥的古道关山间浅浅地悲吟。这一如泣如诉的悲吟穿越两千多年历史厚重的迷雾正在我们现代人的耳边回响,洗涤着我们被物欲的尘霾所玷染的、日渐迷失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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