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2-17 03:55:54
来源: 时代周报
本报记者 李固
命运多舛的阿拉伯国家也门,遇到了新挑战。
约1000名示威者2月15日在也门首都萨那举行示威游行,并向总统府行进;南部港口城市亚丁当天也有数百人走上街头。
一名亚丁警官告诉新华社记者,示威者没有像往常一样呼喊关于南部分裂的口号,而是要求也门总统及其家人离开也门。
但是,国际新闻社的报道认为,与红海对面的突尼斯与埃及不同,也门示威者的力量犹如他们晚上所举的蜡烛,虽能带来一丝光亮,但不足以带来炫目的闪光。
穷困的也门,总统远不是问题的全部。
贫穷噩梦
作为阿拉伯世界的一棵“常青树”,本·阿里·萨利赫见证、经历、参与了也门的现代史。从1978年担任北也门总统,到1990年南北也门统一后的总统委员会主席,再到总统制下的总统,他执掌也门已近33年。
从也门以及西方媒体的报道看,萨利赫治下的也门仍未摆脱历史的苦难。
也门位于阿拉伯半岛最南端,恰好是红海与印度洋相连的咽喉,它是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2008年公布的失业率达到35%,此后未再公布过失业率,不过媒体普遍认为目前也门的失业率已经超过40%。
扼国际海运要道,拥富饶海域的也门,本不应如此落魄。
也门是近东地区最古老的文明中心之一,近代之前,它相对肥沃的土壤以及充足的降雨使得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口一直保持着稳定的数量。古希腊地理学家托勒密将也门描述为“快乐的阿拉伯半岛”。
这种快乐在殖民主义者到来后,便被苦难所取代。独特的地理位置,成了命运的枷锁。
尽管英国殖民者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被迫逐步撤离,但留下了一个四分五裂的也门;虽然南北也门在上世纪90年代统一,但历史留下的内伤一直未能愈合。
也门北部叛乱武装常年制造流血事件,南部分离势力也从未放弃重温南北分治旧梦。
贫穷让也门人感到绝望。
作为主要出口资源的石油正趋于枯竭,据世界银行的报告,也门可出口的石油资源2017年将彻底枯竭。
也门的石油出口量已经从最高峰时的每天45万桶下降到2009年的每天28.6万桶,这对于3/4财政收入来自于石油出口的也门来说,无异于是一记致命打击。
更糟糕的是,淡水资源也在加速枯竭。首都萨那的水井估计于2015年全部枯竭。
50年前,萨那的居民约为5万人,但今天这个数字已经变为200万,作为一个海拔2000米的城市,供水已经成为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迁都已经成为也门人的一个话题。但迁往哪里?即便西南部沿海城市,其居民平均45天才被允许到公共水塔取水一次。
“也门每年的人均可用淡水量少于100立方米,而淡水贫瘠线为1000立方米,世界平均水平则是2500立方米。”瑞典皇家理工学院教授丹尼尔·帕格曼介绍。
来自海峡对岸索马里的难民为也门增添了新的麻烦。15万-20万的难民不仅让找工作变得难上加难,也进一步引发了不安因素。
游客也难觅踪影,尽管也门有着古老的历史与美丽的海滩。20年前,也门是诸多游客的首选目的地。但自那以后便一路下滑,2007年“基地”组织袭击游客事件发生后,旅游也更是一落千丈。与高峰时期相比,游客人数减少了90%。
惨淡的经济必然带来深深的痛楚。据统计,也门超过1/3的人口营养不良,2-5岁的儿童近一半营养不良,而且数字还在不断地攀升。
丹尼尔·帕格曼教授援引媒体报道称,“一名18个月大的男婴严重营养不良。为了挽救他的生命,他的父母长途跋涉来到一家营养医疗中心,留在家里的是另外7个孩子,他们均未到15岁。这名男婴几天里几乎什么都吃不下,他无神的眼睛和干裂的嘴唇,让他看起来几无生息。由于看不到改善的迹象,他绝望的父母(已背负沉重医疗费用)决定将他抱回家。”
暴力与政治纠葛
贫穷也总是与动荡、腐败如影随形。
在美国对阿富汗与伊拉克发动战争之后,“基地”组织等极端势力在也门找到了新的巢穴。他们与也门北部的叛乱武装以及南部的分离势力,将也门逐渐推到了悬崖边。
“基地”头号人物本·拉丹出生于与也门接壤的沙特阿拉伯,其父居于也门。
“9·11”事件之后,也门与美国展开了一系列的打击行动,两国认为“基地”组织在也门的分支已被清剿大半。但是,2006年发生了一次越狱事件,23名骨干恐怖分子得以逃脱,其中包括“基地”组织也门分支头目纳西尔·乌海希。
也门外交部长阿布·科尔比承认,2009年之前,也门政府疲于应付其他安全问题,而“忽略”了“基地”组织。
“基地”组织在也门也采取了新策略,“今天,‘基地’组织成员通过婚嫁渗透进当地部落,即便一些主要头目被击毙,他们的组织也难以被根除。”也门专家乔治·约翰逊在《外交政策》杂志的文章中写道。
来自也门的恐怖威胁已经超越了中东地区,2009年12月,美国底特律一架客机险遭袭击,也门“基地”组织宣布负责;2010年,美国、英国等多个国家收到来自也门的炸弹包裹。
美国奥巴马政府随后加大了与也门政府的合作力度。据《纽约时报》报道,“美国在也门打响了一场秘密战争”。美国前外交官丹·辛普森称之为除伊拉克与阿富汗之外的“第三战场”。
美国的强势介入带来了新的变数。
2010年5月,一次针对“基地”组织成员的空袭却炸死了马里卜省副省长,结果两条输油管在报复行动中被炸,副省长的部落武装与也门安全部队爆发了数次冲突。
被夹在美国与国内部落势力之间的也门总统萨利赫步履蹒跚。
“统治也门,”他经常自嘲,“就如与蛇共舞。”尽管他的家族掌控了诸多要害部门:萨利赫的儿子是也门共和卫队负责人兼特种兵司令;他的弟弟任空军司令;三个侄子掌控安全部队、反恐部队和总统卫队。
大城市之外,部落首领享有更多的权威,政府的施展空间有限。
美国介入后,萨利赫试图借力扩大中央政府的控制,而这必然引发地方部落的不满。
所以,突尼斯浪潮波及也门时,反对派加入到了学生的行列,试图逼迫萨利赫下台。
有趣的是,反对派的举动适得其反,学生们对于反对派无能、腐败的厌恶不亚于对政府的反感。
站在政府对立面的各种力量,在寻求明天的道路上,早已经分道扬镳。
阿拉伯茶叶难题
也门另一个非常特别的难题是阿拉伯茶的种植与食用。
绝大多数也门男性(以及一些妇女,甚至一些儿童)每天都会嚼阿拉伯茶,一些人每天嚼茶的时间为5-10小时,甚至更多。“每天下午4点,萨那街头上行走的大多数男子都显得情绪亢奋,或者即将亢奋。”
阿拉伯茶叶除提供精神刺激之外,还会导致胃口不佳,是导致营养不良的原因之一。
2007年,世界银行的报告显示,“阿拉伯茶耗尽了日常开支;导致健康恶化;影响工作,从而导致贫困。阿拉伯茶叶产业很难调整,因为它贡献了6%的国内生产总值以及14%的就业岗位。茶叶开支占到家庭预算的10%,从而影响了基本的食物、教育和健康方面的开支。”
据瑞典皇家理工学院教授丹尼尔·帕格曼透露,他曾看到也门官员的报告称,一些也门家庭将其一半的收入用于阿拉伯茶叶的消费。
此外,阿拉伯茶叶需要大量的水来灌溉,这对于水资源已经极度紧缺的也门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尽管如此,阿拉伯茶叶的产量仍呈上升势头,从1970-2000年期间,阿拉伯茶叶的产量翻了10番。
对农民来说,并不是阿拉伯茶叶容易种植,而是其效益远高于种植粮食作物。
也门已经成为粮食净进口国,由于阿拉伯茶叶没有营养价值,从而带来了更多的问题,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报告,也门每天有250名儿童死于营养不良。
“而且,阿拉伯茶叶与其他难以解决的问题盘结在了一起,”帕格曼教授表示,“许多也门官员参与了阿拉伯茶叶的生产,茶叶被认为是保持也门团结的救命稻草之一。它在保持民众平和方面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人们很难被说服采取行动,推动社会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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