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一曲歌动迎仙来,凤箫鸾管袅袅音”的唐诗宋词,现代诗的艺术门槛显然降低了许多,但这并不等同于可以随意降低其艺术水准。现代诗在形式上更为自由,在内涵上更为开放,注重意象经营大于修辞手法,比哀而不怨的古体诗更显率性,因此成为了几乎人人皆可写的一种文学体裁。
现代诗共有过两次辉煌绽放,一次是20世纪初的民国,一次是20世纪末八九十年代,极具探索性的诗人们留下了大量不可磨灭的经典。然而,文坛之中也少不了滥竽充数和浑水摸鱼者,尤以21世纪的新生代诗人最为典型,他们的诗歌在网络上迅速流传,引起广泛关注,并引发了巨大争议。
什么“梨花体”、“羊羔体”、“乌青体”皆是为人诟病的突出代表,甚至有观点称,只要会按空格键,就能写出现代诗。不过,今天的主人公有所不同,他的绝活儿不是狂按空格键,而是以白话文写古体诗,即形式和结构上是整齐划一的古体诗,但字里行间却流露出满满的现代气息,显得不伦不类。
他就是湖南省耒阳市曾经的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席熊艾春。要说一位地级市的文联主席,水平怎么也得甩别人几条街吧?然而在2015年,熊艾春以“耒阳小竹子”的网名在当地网站上发表了几首诗歌,却不料一石惊奇千层浪,引起网民极大关注,留言区差评如潮,气得熊艾春怒气冲冲地赶往网站办公室,干嘛去?砸电脑!
《国际保健消费指南赞》熊艾春
国际消费有指南,明明白白一小刊。
保健消费很分明,我写诗文把它赞。
所有技师服务好,所有顾客心里欢。
今日高兴洗脚后,明日健步去爬山。
这是其中一首引发争议的诗,感觉连真正意义上的现代诗都不是,只是随口而出的打油作罢了。文联主席写出这样的东西,难免引来骂声一片。那么熊艾春为何要冲到网站办公室砸电脑呢?
这就很戏剧性了:由于缺乏网络知识,熊艾春竟认为是网站在对他的诗进行诋毁讽刺,所以才找上门来。遭到大量网友的调侃贬损,这使熊艾春一时接受不了,又因网站工作人员称狂躁的熊艾春是“神经病”,他才一怒之下砸毁了电脑。
《耒阳赞》
耒水源于地球心脏,阳光来自宇宙东方。
竹海无风绿浪翻腾,奇境多姿多彩多样。
玉帝命名第一福地,紫霞弃家占居中央。
八纵南北数跨东西,乐游此地喜气洋洋。
耒阳人民要弘扬正能量。
《耒阳赞之四》
耒阳天下第一福地,竹海第一福地中央。
身在福中要惜福呀?惜福才会福多多啊!
舞文弄墨文人事呀?吹毛求疵很不好啊!
劝君不要肝火旺呀?弘扬正气才正常啊!
以上是熊艾春发表的《耒阳赞》二首,他自称是律诗,不禁让人大跌眼镜。小解开篇写到,虽然不需要唐诗宋词的修辞与婉约,但现代诗的一些规章还是要遵守的:这两首诗几乎没有内涵,意境也几乎为零,只有形式整整齐齐,却恰恰成为它不伦不类的败笔。
熊艾春的初心是好的,诗作内容也是充满着正能量,但若要将此与文学与诗意联系起来,就不能不被嘲笑了。他砸完电脑后还不忘留下纸条,上写九个大字:“熊艾春恕(怒)砸社区电脑”,其中怒、砸二字均写错。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是有脾气的,不说远的,就说近代的鲁迅、章太炎、王国维等大师,嬉笑怒骂无拘无束。
但因自己的水平被质疑而发飙的,恐怕就不多了。这一出闹剧之后,有网友写下一首诗:“耒阳才子似疯癫,抖擞文采留诗篇。网友点评稳准狠,文联主席怒生烟。怒发冲冠砸电脑,英姿飒爽闹青天。愤笔疾书留九言,竟错两字笑人间。”私认为,这比熊艾春之作要好一些,能让人读出其中之嬉。
其实,这不是民众对现代诗的第一次质疑了。有过历史上的两次繁荣,就越是显现的当今诗坛的黯淡,这并不是说喜欢和写诗的人少,而恰恰相反,正因为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都多,而这其中有很多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生搬硬套、生拼硬凑出来的东西,使诗人自己毁了诗歌。
当然,现代诗是有不少优秀诗人的,或许他们的作品同样通俗易懂,或许他们的文字经不起反复咀嚼品味,但他们却能引起读者的共鸣。要让读者进入到诗人铸造的想象空间中去,而不是被关在门外,傻乎乎的看诗人自己表演。熊艾春之诗就是这样,他自己嗨了,读者却无动于衷。不知大家怎样看待他的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