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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花冉冉

秋花好看

□芭蕉雨声

拐角这棵木槿开足一百天了还在开，得几场雨水滋养，越发繁稠。出门不经过，也要特意绕道过来看看。

一边开一边落，落花触地的闷响惊动人心，循着那声，忍不住低头去找。重复落花，重复弯腰下蹲，一朵也放不下。

放不下又怎样，不照样还是要放下？顶多给它拍个照。不止一次想，下次带丝线过来，拴住花朵做记号，看是不是真的一天就败了，朝开暮落太可惜。明媚鲜艳的重瓣粉紫色，看上去很结实，蕊丝花药那么饱满，说蔫儿就蔫儿了。木槿的能耐在于枝梢不断抽嫩芽，蕾苞不断萌生，给人印象一直是一棵开花的树。没人知道它一直在自我更新，在悄悄改变，每天清晨见到的花都不是昨天见过的那朵。

夏花挺进秋天便是秋花了，秋花寂寥，真去数了，倒也不少。与木槿一样长盛绵绵的花，树上的不好找，往草窝和篱笆墙上瞅。丝瓜花，扁豆花，牵牛花，还有开了一茬又一茬的狗尾草和打碗花。

也不必一门心思刻意去寻，目的明确的事我不爱干。随意迈步，左顾右盼，俯仰起坐，总在不经意间与花相逢。是，它们都是旧相识，我的老伙伴。

处暑一到，秋味漫上来，不得不承认夏的热情在消退。早上骑车出来是想去远处那个菜市场转转，木槿拦住去路，挡了一挡，再不能跨上车座蹬着走，邻居的丝瓜扁豆都在兴冲冲绽放，只能推着溜达，时不时扎下车子在花前停下，看一会儿。

风是凉的，凉风拂过的植株不同，风的味道也略有差异。丝瓜风青涩，金黄金黄的。扁豆风清丽，秀秀气气。相对温婉的木槿风，我叫它土花风，瓜菜开花免不了带着泥土气质，不入城里人的眼，我在乎。从小摘瓜果有个习惯，下手要轻，尽量不伤着蔓头和花蒂，给它再次孕蕾的机会。所以这些色泽浓艳的花不只是一朵花，看见它，心底会牵扯出许多思绪，幽幽慢慢把岁月往回拉。又回不去，徒生惆怅。这惆怅能熨人肺腑，让人上瘾，隐隐依赖，细品滋味，算得上轻度自虐。

牵牛花城里很难遇见，接近菜市场的这溜儿绿植园养在高压线底下，不知何故封闭了。恰好这个小门还开着，进去瞅瞅。

我是个贪玩的人，野草繁花跟前更是个贪心的人，买个菜能晃荡一大晌。

虫鸣与杂草往往厮混一处，不分黑天白日，秋虫的低吟总是透着干爽和激越，上次暴雨水漫金山，却没能损毁这些小东西的巢穴。半废弃的园子，草比树高，荒芜杂乱，杂乱中盛开一朵喇叭花，不用走近就知道它是牵牛的。喇叭口微微皱缩着，人见犹怜样。个头气势都不及老家坡边地头的野牵牛，没有它们开得烂漫开得欢喜。老家的牵牛花野心大，要跟荆条酸枣树褚桃树比高下，恨不得攀到云彩上面去。蓝紫，粉红，纯白，天蓝，啥色儿都有。眼前这朵喇叭花与狗尾草为伍，颓园中一颗小星星。

看花就看花吧，扯那么远。不当家儿，没有一刻不胡思乱想。静静独处，意趣盎然，只是没人看穿这孤寂清冷背后的欢愉和热忱。

2021年8月25日 农历 七月十八 星期三 晴 21到29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