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豆蔻街:
前言豆蔻:常常被用来形容少女?但是这个少女却并不简单,其中还是有些特定意义的。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杜牧(公元803-公元约852年)的《赠别》,
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赠别》但是不了解其背景,是看不出其中的玄机的。
一、最早的豆蔻诗 梁简文帝 豆蔻生连枝最早的豆蔻诗是哪一首,老街不太清楚,据杨慎《升庵诗话》中记载,早在南北朝时期,梁简文帝萧纲就用过豆蔻的意象作诗:
梁简文《和萧侍中子显春别 》:别观蒲桃带实垂,江南豆蔻生连枝。无情无意尚如此,有心有恨徒自知。”《诗》云:“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此诗祖其意。萧纲(503―551)是南北朝时期梁朝的皇帝,在其作太子的时候,萧子显作《春别诗》四首,萧纲做了四首诗唱和,《和萧侍中子显春别诗》:
其一:别观蒲萄带实垂,江南豆蔻生连枝。无情无意犹如此,有心有恨徒别离。 这几首诗都见于《玉台新咏》,是典型的宫体诗。宫体诗的内容多是反应宫廷生活及男女私情,在形式上追求词藻靡丽 。梁武帝第一首用了”豆蔻“的意象,”蒲桃带实垂,豆蔻生连枝,“暗喻指男女之间的感情。
二、韩翃 月净鸳鸯水,春生豆蔻枝。唐朝诗人韩翃是“大历十才子”之一,天宝13年(754)的进士。他有一首五律《送客游江南》:
南使孤帆远,东风任意吹。楚云殊不断,江鸟暂相随。月净鸳鸯水,春生豆蔻枝。赏称佳丽地,君去莫应知。月净鸳鸯水,春生豆蔻枝。暗喻佳丽之地,或有一段美好的感情发生。有点像今天有同事出差东莞,大家拿他调侃一番。诗人以鸳鸯和豆蔻相对,是表示江南可能是男女之情的温床。
三、 韩偓 蛮江豆蔻连生韩偓(约842年~约923年)有一首六言诗,是这样写的:
春楼处子倾城,金陵狎客多情。朝云暮雨会合,罗袜绣被逢迎。华山梧桐相覆,蛮江豆蔻连生。幽欢不尽告别,秋河怅望平明。在第5、6句,诗人用相覆的梧桐和连生的豆蔻来比喻“幽欢”,可以看出豆蔻不是简单的花草,而是隐喻着男女之间的瓜葛。
韩偓的《无题》诗也有“手持双豆蔻”的用法:
宿饮愁萦梦,春寒瘦著人。手持双豆蔻,的的为东邻。手持豆蔻自然是有含义的,东邻这个典故就把这一层含义说得更加清楚。战国时期的楚辞大家宋玉 《登徒子好色赋》中有”东邻美女”:
东家之子,.....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东邻是勇于追求爱情的”东家之子“,在封建礼教下的社会,即使唐朝比较开放,诗中的女性形象也多是风尘女子。而“手持双豆蔻”的隐喻则更加清楚,这是一个像勇敢的类似于”东家之子“的女性。
四、牛峤 鸳鸯排宝帐,豆蔻绣连枝晚唐诗人牛峤(约公元890年前后在世)有一首词《女冠子》,其中也用到豆蔻:
双飞双舞,春昼后园莺语。卷罗帏,锦字书封了,银河雁过迟。鸳鸯排宝帐,豆蔻绣连枝。不语匀珠泪,落花时。鸳鸯排宝帐,豆蔻绣连枝。还是以鸳鸯和豆蔻相对。豆蔻出现时经常是和“连”相关,从声音的双关或有“怜”爱之意,从豆蔻的生理结构,也有相“连”(怜)的意思。
可见用豆蔻修饰的女性形象,绝对不是简单懵懂的少女,而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
五、冯衮 隔坐刚抛豆蔻花冯衮,唐宣宗大中四年(850)进士,有一首《戏酒妓》
醉眼从伊百度斜,是他家属是他家。低声向道人知也,隔坐刚抛豆蔻花。这首诗题目更加明显,诗中女性形象是一个“酒妓”。为什么抛出的花不是芙蓉花、不是桃李花、也不是菊花、梅花,而是特地抛出豆蔻花呢?只因为这种花有暧昧调情的寓意,这首诗也是一首艳情诗。
另外需要说明的是,唐朝教坊里的“妓女”是歌舞艺人,并不是性工作者。
六、杜牧诗中的“豆蔻梢头”并不是一个纯洁的女子我们再来看看杜牧《赠别》中的少女形象: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看过了前面几首诗,再分析一下《赠别》,就会明白杜牧写得是一个风尘女子。杨慎在《升庵诗话》说过:
杜牧之诗:“娉娉袅袅十三馀,荳蔻梢头二月初。”刘孟熙谓:《本草》云:“荳蔻未开者,谓之含胎花。言少而娠也。”……牧之诗本咏娼女,言其美而且少,未经事人,如荳蔻花之未开耳。此为风情言,非为求嗣言也。若娼而娠,人方厌之,以为“绿叶成阴”矣,何事入咏乎?杨慎说,杜牧写的是年少的娼女,因为还没有“事人”,所以被形容未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因为是“咏娼女“,所以这朵花绝对不是梅花、菊花,而是豆蔻花。
杨慎还说,这是风情言,不是”求嗣言“,杜牧并不是吟咏传宗接代的良家妇女。假如”娼而娠“,“绿叶成阴”已经怀孕了, 人们自然会厌恶,怎么会为她写诗呢?
结束语豆蔻以其形如怀孕之身被称为“含胎花” 。如果在诗文里用来比喻少女,那么这少女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纯洁女子。
宋代刘克庄《后村诗话》里关于杜牧有这样一段话:
杜牧罪元、白诗歌传播,使子父女母交口诲淫,且曰:“恨吾无位,不得以法绳之。”余谓此论合是元鲁山、阳道州辈人口中语,牧风情不浅,如《杜秋娘》《张好好》诸篇、“青楼薄幸”之句,街吏平安之报,未知去元、白几何?以燕伐燕,元、白岂肯心服!刘克庄说,杜牧怪罪元稹和白居易的诗太粗俗,带坏了社会风气。刘克庄认为 杜牧的《杜秋娘》、《张好好》这一类诗,和元稹白居易相比是乌鸦笑话猪黑。元、白二人听了会服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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